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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7章 番外4 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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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7章 番外4 ◇

◎吉原永樹篇◎

人流來往的十字路口, 身穿天藍色制服的交通警察一絲不茍地指揮著來往的車輛,他長著一張顯嫩的娃娃臉, 藏在白色頭盔裏的短發卷卷汗濕。

當度過車流高峰期, 他的工作便稍事輕松。

一長串戴著小黃帽的孩子們穿越馬路,高高興興地和他打招呼:“吉原叔叔早上好。”

“早上好。”

面對孩子們天使般的笑臉,這個眉宇間總是藏著憂郁的年輕警察也回以微笑。

十字路口的人群來來往往, 吉原永樹身姿挺直地站著, 直到中午,專用的機動車載來他的同事。

“吉原前輩!快來休息一下,吃點東西。”

與換崗的男同事交接時,拎著便當的小個子女警察小意溫柔地說道。

“嗯,謝謝,森。”

他蹲在路邊快速地扒拉著冷掉的便當,和旁邊捧著臉看他吃飯的女生時不時搭幾句話。

“吶吶,吉原前輩, 為什麽會選擇成為交通警察?我的話, 是因為爸爸媽媽爺爺外公都是警察啦。”

“......”吉原永樹咀嚼食物的動作停下,眉間黯然,“只是想守護點什麽而已。”

“好厲害!”小女警崇拜地看著他,“和我這樣隨波逐流的人完全不一樣呢!吉原前輩。”

吉原永樹對她笑笑。

夕陽西下, 一天的工作到此結束,他解下悶熱的頭盔,散步回家。

單身公寓冷冷清清,在燃氣竈上坐一鍋熱水, 隨便煮了點面條吃下, 帶著疲憊入睡。

太陽落下又升起, 叮鈴鈴的鬧鐘響起, 寂靜的房間裏開始有了窸窸窣窣的動靜。

簡單吃過早餐,出門上班。

日覆一日的車水馬龍間行指攔停,小黃帽們每日鮮花般的笑顏盛開:“吉原叔叔早上好。”

街上的紅綠燈循化往覆,以秒倒計時的時間一眨眼就過去了。

吉原永樹在站崗時,聽到了小孩子的哭聲,聞聲望去,原來是個三頭身的小家夥,抱著正對斑馬線的行人紅綠燈柱哭的傷心。

“姐姐是騙子嗚啊啊啊——”

紅燈變作綠燈,小家夥一邊哭的慘兮兮地抹眼淚一邊邁出穿著小鞋的腳,嘟嘟地踏上斑馬線。

吉原永樹立刻對停留的汽車示意,小跑著過去抱起小孩,問道:“小朋友,你爸爸媽媽呢?怎麽只有自己一個人。”

男孩瞪著圓溜溜的眼睛,眼淚吧嗒吧嗒地掉,帶著哭腔:“在、在家裏嗝兒——我要姐姐,陪我玩。”

“那你告訴叔叔,姐姐去哪裏了好不好?”

“上幼稚園。”

“......”吉原永樹黑線,正要多問時,小男孩來時的方向跑來一人,朝著他們大步奔來。

男人穿著簡單的運動背心和短褲,露出精瘦的肌肉,寬肩長腿,膚色白皙,茶褐色短發帶著水汽,鳳眼淩厲,含著焦急,高挺的鼻梁上架著橢圓形的金絲眼鏡,氣質溫雅知性,卻不會顯得文弱。

看到這張印象深刻的臉,吉原永樹溫柔的笑容僵住。

懷中小孩與來人相似的臉龐發色讓他覺得手臂發沈。

“朏——”(fei)註1

“啪啪......”小孩心虛地對著手指。

“十分抱歉給您添麻煩,非常感謝。”孩子的“啪啪”大松一口氣,從吉原永樹懷裏接過小團子抱在懷中,誠懇致謝。

“不,不用在意。”

“啪啪,姐姐——”

“不可以,朏,姐姐有她自己的事情要做。”

“嗚嗚嗚嗚嗚......”

“朏,媽媽她對你偷偷跑出來的事情非常生氣。”

小團子猛地噎停,委屈巴巴地憋住眼淚,胖乎乎的奶腮鼓著,“嗝兒——”

吉原永樹看著他,試圖從眉眼中找到更熟悉的痕跡,耳邊響起孩子“啪啪”解釋緣由及道歉感謝的說話聲。

那孩子不高興地鼓著臉頰,眼睛圓嘟嘟的,和他父親狹長淩厲的鳳眼不一樣,杏圓的大眼睛透著可愛。

與他記憶裏的那雙眼睛重合到了一起。

身穿藍衣戴著白色頭盔的交通警察一笑生花,擡手摸了摸小孩軟軟的發頂:“沒關系。”

“下次不要這麽粗心了。”

“......”孩子“啪啪”低頭看了眼小鬼頭,沈默點頭。

綠燈的三秒倒計時亮起,藍衣的交通警察走向自己的崗位,一身運動裝的男人抱著孩子走回人行道,兩人背道而行,各自遠去。

吉原永樹擡頭看向蔚藍的晴空,唇邊微笑。

那年所見的梔子花,仍在枝頭盛放著啊!真好。

晚間,孩子們都放了學,穿越馬路的時候再次和他打招呼:“吉原叔叔明天見。”

“明天見——”

轟轟轟——發動機的嗡鳴不停,吉原永樹面色劇變,飛快跑去攔住那輛車,“站住!”

但是司機充耳不聞,腳下猛踩油門,吉原永樹飛奔到它的前方伸著雙手攔截——

鮮紅的血濺在擋風玻璃上,失去視野後汽車撞上路旁的柱子徒勞地嗡鳴著,一動不動地冒煙。

斑馬線中央的孩子們嚇得面色蒼白哇哇大哭,人群驚叫著匯聚,在這樣的喧鬧中,吉原永樹靜靜地閉上了眼睛。

意識下沈,下沈,下沈,不知過去多久,耳邊傳來遙遠的鈴聲。

叮鈴鈴——叮鈴鈴——

醒來的瞬間,意識從深海上浮,他慢慢感受到沈重的□□,睜開雙眼。

窗外的陽光在臉上跳動,風吹著紗簾流動。

這是——

黃色的小貓鬧鐘響起不停,木木地伸手關掉。

低頭看著自己肉肉的小手小腳,吉原永樹癡癡楞楞地坐了很久,直到吉原太太推開了房門,“樹,該吃飯了哦!”

看到臉上還沒有一絲皺紋的年輕母親,他終於從混沌中掙紮出來,“媽媽,今天是什麽日子?”

“啊?”吉原太太疑惑地眨眼,想了想說道:“算是你剛畢業的日子吧!呼啦,樹,雖然已經放假了,但是不能忘記吃早飯,快點下來。”

“啊......”

扭頭看到桌子上平鋪的照片,嶄新的小學畢業照,結月、由美、阿音、阿元、龍一和他自己牽著手排在一排,笑得歡快。



噔噔噔地飛奔下樓,吉原太太的聲音如風飄過。

“啊,你下來了樹——等等,你要去哪裏啊?還沒有穿鞋——”

滿頭大汗劇烈喘息著按下遠山宅的門鈴,叮咚叮咚的聲音響起,心跳擂鼓。

哢噠——

“樹?”遠山結月從門內走出,越過光陰,重新站在他面前。

“吶,結月。你生日那天,可以到我家裏來嗎?我、 和由美醬他們特意準備了生日會,拜托了,結月,好不好?”吉原永樹祈求地說道。

“誒——可、可以啊!不用這麽正式啦......樹。”

“那約好了哦!”

“啊,嗯。”

遠山結月點點頭。

吉原永樹似乎聽到了世界齒輪扭轉的聲音,有什麽東西卡拉卡拉地改變了軌道。

遠山結月生日那天,在吉原家舉辦了一場盛大的生日會,由孩子們自己。

生日歌從窗口傳出,遮擋住小鎮中廣播的聲音。

【昨日,青新公路發生重大交通事故,節假日請各位居民註意出行安全......】

歡鬧一直到很晚才結束,由美和龍一的家在一個方向,阿音阿元兩人一起,吉原永樹便主動提出要送遠山。

“啊啊,樹真是紳士。”由美感概。

吉原永樹靦腆一笑。

藏在山脈中的小鎮夜晚寧靜,蟲鳴蛙叫此起彼伏,璀璨銀河如宇宙裂開的峽谷,開滿了星辰與光雲。

濕涼的風吹在身上,舒適而安心。

空氣裏縈繞浮動著淡淡的甜香。

“吶,結月。”

吉原永樹停下,喚道少女的名字。

“嗯?”

“有件事情,想告訴你。”

“納尼?”

沙沙的晚風驟然,撥弄他們的發梢,深邃星空靜靜俯視。

“喜歡!”

“吉原永樹喜歡遠山結月。”

耳中,時間緩慢流淌的聲音涓涓劃過,這一秒在樹的意識裏被拉長——仿佛有一生那麽長。

結月微楞之後,唇邊翹起溫柔的笑容:“抱歉,樹。”

心臟在這一聲抱歉中抽痛,一張冷冰冰的清秀臉龐閃過——那時,他站在明亮的陽光裏,而他在樹蔭裏遙望。

“我現在只想好好拉琴,總有一天,要站到熱那亞的舞臺。”

她的眼眸裝滿希望的星光,溫柔而抱歉地看著他,這一次,吉原永樹沒有哭,他輕松地笑了。

“嗯。那,結月——如果那一天到來,你想要找個人陪伴的話,請優先考慮我,好嗎?”

“嗯,好。”

兩節幼嫩的尾指勾連牽住,拇指相印扣下約定的紋章。

目送遠山結月走入家門,二樓的房間亮起燈光,吉原永樹微笑著擡頭凝望,良久後,一步三回頭地離開。

回到家時,吉原夫婦正坐在樓下客廳看電視。

“你回來了?”

“我回來了。”

脫下鞋子,整理好放在玄關。

走入客廳,給父母奉上一杯熱茶,在兩人詫異的目光中,吉原永樹在另一邊坐下,認真地開口:“爸爸,媽媽。”

“我......想學習小提琴制作。”

“納尼?”

幾日來心事重重的卷發男孩散去眉宇間藏著的愁緒,露出雲開見月般的笑容。

“想要跟上結月的腳步,我想成為世界上最厲害的小提琴制作師,為她制作專屬的小提琴。”

“啊哈~”吉原太太雙手合十,笑容可掬,“真是了不起的理想呢!我們一定會支持你的想法,樹,對吧!阿娜達?”

“啊?”吉原先生情報不足楞楞地遲疑時,被吉原太太一肘子打醒,“是啊!兒子,爸爸媽媽會永遠支持你的。”

“謝謝......”樹感動地含淚微笑,張開雙手擁抱住父母,“謝謝,爸爸媽媽。”

選擇的想要踏上的路,之後要做的事情,就是朝著目標努力努力再努力了。

當遠山結月在泥轟音樂界聲名鶴起時,吉原永樹還在意大利的作坊裏削著木頭,光陰無情地變換著,轉眼兩人已成了半個大人。

遠山結月如願走入了熱那亞的最高舞臺,和來自全世界的小提琴手們競技交流。

而吉原永樹也開始小有名聲,回到泥轟,開了自己的工作室。

這一年,遠山結月和吉原永樹三十歲。

從意大利回國,遠山剛下飛機便接到母親的電話。

“啊,回來了。”

“我得先去樹那邊,麻煩他幫忙保養一下琴......”

“結、結婚?還太早了媽媽——”

“沒有,我和樹只是朋友,真的沒有啦!”

“什麽時候找對象?額——這個,那個......啊——媽媽我這邊信號不太好,聽不到你說什麽,我要上車了,不聊了,就這樣,拜拜媽媽。”

啪一聲合上手機蓋,遠山結月長舒一口氣。

太可怕了。

催婚的老媽真的太可怕了。

出租車穿行東京的街道,頭頂的電線絲滑地後退,她抵達了銀座商區。

推開吉原永樹工作室所在的那棟商場的大門,險些與出來的人撞上,她傾了傾身道了句歉。

“沒關系。”

清冽冷淡的嗓音令遠山結月心中一動,擡頭,看到一張俊秀帥氣的臉。

男人一身風衣,長腿窄腰,風度翩翩,鳳眼淩厲冷酷,一看就是長年身居高位的氣勢。

就是表情冷冰冰的,不是她喜歡的性格,遠山結月在心中惋惜著帥哥空長一張帥臉,和對方擦身而過。

男人紳士地拉開門,等待遠山結月通過後,鬼使神差地回頭看了一眼。

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,他大步流星地離去。

兩人背向而行,越走越遠。

遠山結月推開名叫“朧”的小提琴工作室的大門時,剛才偶然碰到的那個帥氣男人則來到街上一家女裝店前,推門進入。

“啊啦,國光,你來了。”臉上已經多了許多皺紋的女士溫柔一笑,男人臉色微微和緩,走到她面前。

“真是給你添麻煩,我買了太多衣服帶不回去。”

“沒什麽,媽媽。”

手冢撈起彩菜放在地上的手提袋,輕輕松松將一大堆東西提在手裏。

“這是您的兒子嗎?真是帥氣啊!”店員驚喜地捂嘴偷看,對彩菜誇獎道。

“啊啦,帥氣有什麽用,又不肯結婚,光知道打網球。”

“誒,怎麽會,像手冢先生這樣的,一定很受歡迎......”

寒暄著告辭,彩菜挽著兒子走在路上,發出一聲嘆息。

“吶,國光,你還是不想結婚嗎?前兩天有人介紹了一個漂亮的女孩子,不如去看看。”

“......我明天要飛法國,有比賽。”

“真是的。”彩菜臉色垮下,抱怨道:“你這樣,什麽時候才能結婚嘛!”

“目前還沒有結婚的打算......”

“那你準備什麽時候有?”

“等碰到合適的人就會有了。”手冢想了想,加上一個詞,“大概。”

與此同時,遠山結月正與吉原永樹會面,將自己的小提琴交給他。

“拜托了哦,樹。”

“當然,我可是你的專屬制作師。”

這時,琴室裏傳來一陣叮鈴鈴——叮鈴鈴——

“什麽聲音?”遠山奇怪地探頭問道。

吉原永樹楞楞地站著,低頭看她,不太確定得喃喃:“好像,是鬧鈴響了......”

作者有話說:

註1:朏,fei,三聲,意思是新月開始發光。

朔:農歷每月初一,地球上看不到月光,這種月相叫朔。

朧:似明不明。

朓:tiao,三聲,農歷月底傍晚時月亮在西方出現。

大家提出來的還有我自己找的比較靠近月一些字,對比一下意思,最後選擇了朏。

思前想後,還是把這篇放在了這裏,因為後面都是甜甜日常了。

朏的出場,主要是部長為了告訴你們,他行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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